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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2.舍命

72.舍命

“太好了,你醒了伊凡……”

耳边传来希薇儿带着哭腔的声音,从无尽的黑暗中挣扎了不知多久,伊凡才恢复了意识,胸口的剧痛无比真实,只是一个坐起身的动作都无比艰难。

“我还活着吗,感觉好像在地狱门口晃了一圈,好痛……”伊凡整理了一些记忆,却仍然不太明白刚刚发生的事情,他想在心里问黄泉,却没有回应。

“你先不要乱动,不然伤口又要出血了。”希薇儿半跪在地上,扶着伊凡的肩膀,而灰发女孩也是一样。

“现在情况怎么样了,那个大块头,还有凯茜小姐他们呢?”

这次解答少年疑问的是佣兵路克,他拿着短刃守在众人身旁,同时讲述着两边战场的情况。

听到那另一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,伊凡一下子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。

“看来这就是清影小姐给的力量啊。”

“力量?”

“这个待会再解释,总之现在那个人应该是黄泉。”伊凡取下敷在额头的手绢,发觉手还在微微颤抖,不由得苦笑。

“路克大叔,黄泉他有说什么吗?”

“待在原地保护你们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

伊凡沉默一会儿,看来想从黄泉那边听到合适的建议在没戏的了,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
“如果等会情势不妙,能麻烦大叔你带希薇儿她们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吗?”

“你在说什么傻话呢!”

“伊凡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少年苦笑,如今他的状态只会拖累希薇儿她们,让佣兵带着少女们跑路是生存率最高的选择。他想如果是黄泉应该也会这样做……不,如果是他的话,绝对会拼死击败强敌。

“凯瑟琳姐姐,那些人的目标,是我,请你和大家一起活下去吧。”

看着远处陷入劣势的半精灵魔法师,茉莉也打定了主意,她摘下头上小巧可爱的天使翅膀形状的发饰,塞到女仆手中,微笑着说道:“请帮我交给格林哥哥,告诉他,没能遵守约定真是抱歉,茉莉不是一个好孩子。”

“茉莉小姐,我怎么能……”

“这是命令,拜托了。”灰发女孩眼中的决绝让女仆心头一颤,只能重重点头。

“对不起,希薇儿小姐,伊凡,把你们卷进了危险里。”

希薇儿却摇了摇头,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刮了刮女孩的鼻子,有些不满地说道:“既然决定了要帮你和妮可,我们就做好了不后悔的打算,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怎么样一起安全地回到莫里拓城。”

哪怕身处险境,少女仍没有将责任怪罪于事情起因的双子女孩。

望着对方始终清澈友善的明眸,灰发女孩将袖口的匕首紧握,感动到不知该如何回应,只能用略带颤抖的声线说道。

“希薇儿……姐姐,只要我还活着,就不会让你们有事的。”

……

“卡尔,我争取时间,你……”

“身为见习宝藏猎人,抛弃漂亮的大姐姐独自逃跑可不是我的作风哦~”

黑发少年一边将手弩射想突然参战的灰袍魔法师,一边打断半精灵魔法师让他逃跑的想法。

“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!”

红发少女挤出魔力升起火墙,挡住了黑白银骷髅的冲锋,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,脚步也有些虚浮。然而亡灵法师用魔法盾挡住卡尔攻击之余,开始吟唱起某种大威力魔法。

凯茜预感到,下一波攻击他们恐怕挡不住。而水银经过长时间的战斗,巨大的身体上也有了不少伤口,原本灰色的毛发染上了令人心疼的殷红。就算如此,水银仍旧用身躯为凯茜和卡尔挡下飞来的魔法。

“那个,凯茜小姐,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~”

卡尔蹲下身,从背包中取出三把匕首和装着液体的透明玻璃瓶。

“哈?”

“虽然看见了,但我不是故意的,希望你能原谅我,还有,你的身材真好~”

随后,卡尔从巨大龙猫的身后冲出,扑向举刀欲砍龙猫的白银骷髅。

三把银质匕首命中了骷髅右手的关节,阻止对方攻势的同时,也吸引了骷髅战士的注意力。

白银骷髅转过头,眼眶中的幽火跃动着,它甩了甩冒烟的右手,以完全不同于迟缓笨拙的低阶亡灵的速度攻向卡尔。

黑发少年果断后下腰,险而又险地躲开大刀的横砍,然后,一边测滚着拉开距离,一边朝骷髅扔出了一个白色的玻璃瓶。

命中骷髅的右肩后,瓶身碎裂,里面的清水般的液体洒了骷髅一身。

受过光明教会祝福的圣水,神圣属性对亡灵生物几乎是剧毒,一下子就让白银骷髅半边身子滋滋作响,开始融化。

可眼前的毕竟不是低阶的亡灵,即便造成这样的伤害,白银骷髅还是在右手融化前挥刀斩向少年。

来不及躲闪的卡尔只能用手弩格挡,结果就是手弩断成两半,少年也被一刀斩飞,落到五六米外的草丛中生死不明。

“卡尔!”

半精灵的怒火与用最后魔力放出的五级魔法——炎爆一同轰在白银骷髅身上,将这只实力不俗的亡灵生物炸得四分五裂。

可紧接着,红眼的魔法也吟唱完毕,深幽的黑炎如浪潮般涌向凯茜,带着死亡的气息。

绝望之际,龙猫用巨大的身躯护住了她,当吞没凯茜和水银的黑炎褪去,只留下变回兔子大小的龙猫躺在失去意识的红发少女怀里。

有些心疼那具白银骷髅,但红眼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的,施展飞行术朝魔女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
“……!”

看到凯茜那边的惨状,希薇儿咬破了嘴唇,正打算拔出了背上的短剑,眼前一闪,某样东西被佣兵扔了过来,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下。

“里面有我家的地址,拜托了。”

将一块有些古旧的怀表扔进青发少女的怀中,路克如疾风掠影扑向亡灵法师。

期间有过犹豫,但最后,佣兵选择履行自己的诺言,为了那位曾是自己悬赏目标的灰发女孩,舍命!

……

当长剑结结实实刺入兽人战士胸膛时,黄泉就明白,战斗并未结束,因为这一剑没能贯穿心脏。

少年想抽出长剑,然而德鲁斯怎么会让他如愿,操控肌肉夹住剑身,左手也按住了长剑,布满汗珠的狮脸露出了狰狞的笑容。

“咔嚓!”

这柄艾略特赠送的精良长剑尽生生被兽人战士掰断。

黄泉神色不变,灵巧地侧身闪过斜劈的一斩,然后将断剑往上一抛,用右手硬撼对手的重拳。

意料之中的,少年整条手臂都骨折了,拳指更是血肉模糊。

然而这足以让普通人失去理智的剧痛黄泉仿佛感受不到,幽蓝火焰包裹住左拳,从蓄力到砸中兽人的面门不到一秒钟。

汇集了少年超越极限力量的可怕一拳在狮人脸上炸裂开来,黄泉的左拳也变得血肉模糊,而德鲁斯则是如承受不住拳手攻击的沙包般抛飞的出去,重重砸在了地上。

用勉强还能操纵的左手接住只剩半截的断剑,黄泉十步化作一步地来到倒下的兽人战士面前,就要挥下燃烧着蓝焰的断剑。

“不!”

意识模糊的德鲁斯看见少年的身影,强烈的不甘与源自生物的求生本能让满脸是血的狮人一脚踹向少年。

似乎早有预料,黄泉的身形一顿,闪身躲过对方有些黔驴技穷的决死反击的同时,断剑划过一道幽蓝的火线,斩断了对方的右腿。

这还不算,绕到对方右侧的少年一脚踩在刀刃上,阻止了德鲁斯想要挥刀反扑的企图。

在对方放弃武器,单腿跃起想要挥拳攻来时,一击旋风腿横扫在狮人的脸上。动作之漂亮,就好像少年先出腿,然后德鲁斯自己撞上去一样。

吐出鲜血和几颗牙齿的兽人再次重重栽倒在地,而这次没有了武器,失去一条腿,且头部遭受重击的他再没有机会站起来。

燃烧着的断剑精确地刺穿了德鲁斯的心脏,随着黄泉用力一搅,彻底断绝了对方生的希望。

“你……”

德鲁斯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少年的右肩,至死到不敢想象自己居然败在一个气定武者的手上,可最终还是缓缓垂下了手臂。

确认对方死亡后,黄泉才稍稍松了口气,接着鲜血从嘴角溢出,全身传来不堪负荷的剧烈痛楚和疲惫。

哪怕尽量想要节省体力和斗气,可与天合武者的战斗着实需要他拼上性命,才能堪堪惨胜。

他不敢放松神经,生怕就此昏死过去,撑起快要散架一样的身体转向希薇儿等人那边,同时将感知发出。

凯茜和卡尔的气息感知不到了,这令他心下一沉,而刚找到路克的气息,便发觉对方似乎被标枪状的事物贯穿,那名高阶魔法师的已经逼近希薇儿等人。

……

红眼本想支援兽人战士,但被舍命相搏的破军级潜行者拦住了脚步,花了一些时间处理完对方后,赫然发觉德鲁斯竟然战败了。

于是,他果断扑向魔女,企图抓住茉莉跑路,他可不确定再拖下去会不会出现其他变数。

就在他内心因德鲁斯的死无比焦躁时,青发少女居然持剑挡在魔女的面前,恼怒的红眼毫不犹豫地操控一根骨矛射向少女。

“希薇儿!”

察觉到这一点的黄泉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救援,似乎对任何人与物都不在乎的淡漠神情也不复存在。而当他喊出对方的名字时,黄泉便明白,自己原以为麻木了的、不会再装下任何人的心已经有了青发少女的身影。

这无关爱情,只是他无法对向自己释放出纯粹善意的少女视若无睹,就像……艾尔那样。

而如今,他又要失去了吗,因为弱小而失去重要的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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